两世为人，却是第一次见到白云霁发怒，柳月颜不由愣住。

见柳月颜呆住，白云霁后知后觉地慌张了起来。

他怎么对郡主发火了？他凭什么对郡主发火？

白云霁肉眼可见地坐立不安了起来：“你……我、我不是想凶你……我……”

柳月颜回过神来，忍俊不禁：“别人还没发难，你怎么能自乱阵脚？”

白云霁羞窘地低下了头。

低头把玩着木雕牡丹，柳月颜轻声慢语道：“我很高兴你这么担心我，这说明你我相识这一场，总算还有点儿真情实感。”

白云霁一听到这话就想解释，但抬起头在柳月颜的脸上看到了恬淡温柔的笑意，白云霁的声音就卡住了，为自己最初接近柳月颜时所抱有的卑鄙想法感到愧疚。

没注意到白云霁的表情，柳月颜又道：“从南平先王把整个南平托付给我父王的那一天起，从我父王亲口答应南平先王请求的那一刻起，南平就不仅仅是白家的责任，它也是我们柳家的责任。”

“可你不是有五个哥哥吗？”

白云霁认为柳月颜既然是东云王的掌上明珠，她就该在东云、在父兄的庇护下过着无忧无虑、随心所欲的生活，不该来南平蹚浑水，白云司和俞山都是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倘若柳月颜真的中了算计，铸成大错，再后悔就来不及了。

“他们还有他们要做的事，”柳月颜淡淡地说道，“你们南平没有郡主，你或许不知道六姓王室大半郡主的归宿都是联姻，若是幼时就同其他王室定下了婚约，那都算是运气好的，运气差一些的在及笄礼上就被大夏皇室带走了。”

大夏皇室始终想要重新掌控六姓王室，却不得其法，只能通过联姻这种本办法来维系皇室同六姓王室之间的和平，尽管这种和平极其脆弱，但聊胜于无。

柳月颜抬起头，冲白云霁微微一笑：“我的运气算好，虽然同南平的联姻既不合我的心意，也不合我父王的心意，但好歹是在及笄之前定下了婚约，不然此刻我怕是已经身在夏都了。”

这是当年她不同意联姻时，母妃劝说她的说辞，可她那时心高气傲，觉得夏皇室不过尔尔，她根本不怕。

后来做了南平王妃，大夏皇室和六姓王室之间的爱恨情仇听得多了，她才知道母妃说的都是真的。

“可是夏皇室和六姓王室不是已经各自为政了吗？还需要如此忌惮夏皇室吗？”白云霁不解。

柳月颜犹豫一瞬，还是给白云霁解释了：“与其说是各自为政，不如说是陷入了僵局。夏皇室想要收回六姓王室的特权，但不管皇室对哪一个王室下手，六姓都会瞬间团结起来，同仇敌忾，只为保住自己的特权。

而六姓王室几乎都有入主夏都的野心，只不过不管谁先发难，其他五姓都不会听之任之，到时候混战开始，输赢就不好说了。谁都不想给他人做嫁衣，因此谁都不敢做这个出头鸟。”

白云霁似懂非懂：“也就是不管谁先动手，注定都是一场混战，但是谁都没有必胜的把握，因此只能做出一些让彼此都满意的妥协和退让，来维持住表面上的君圣臣贤？”

没想到白云霁一语中的，柳月颜颇有些诧异：“说得不错，但你别告诉我这些是白云司教给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