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衍求亲那年，我说你一介贱民也敢求娶我。

后来他功成名就，用尽手段娶了我。

所有人都说，我是他的白月光，是他最疼爱的夫人。

直到后来，他每晚带着不同的青楼女子回家，伤透我的心，把我变成府里的笑话。

而我不哭不闹，安静的住在书房里，从不打扰他的好事。

他气疯了，凶狠地吻着我的唇，低声质问我:「你不嫉妒吗?」

他不知道，我马上就要死了。

在他疯狂报复我的每一天，我都在默默倒数着，我还能活多少天。

1.

和顾衍成婚后的第二年，他带回家了一个陌生女子。

女孩名叫宁阳，长得清纯可爱，是谢衍心仪的类型。

谢衍在外打仗时救下的，养她养了半年多。

除了我 她是顾衍昭留在身边、时间最长的女人。

哥哥劝我小心一点，他说，顾衍对宁阳，好像动了真心。

第一次见宁阳，是在我生辰那天。

宁阳长着跟我五分像的脸，她一见我就笑了。

「你就是顾衍的妻子，那天他说我们长得很像，我还觉得奇怪，今日一见果然有几分相似。」

她像是在说阿猫阿狗，嘴角带着止不住的得意。

「原本我很难过，不过姐姐年龄丝毫比我要大一些，这样想，心里就舒服了不少。」

我从早上就开始咳血，太医说，我大概只能活到明年春天了。

我轻轻点头，反正我也快死了，就不和他们计较了。

我不怕死，但是有点怕疼。

听说，有一种很稀奇的药，能让我缓解我的疼痛。

可是这种药只有顾衍早些年得到了一颗，我去了他书房找他。

正好碰见宁阳也在，她一进府，就整天在书房陪着顾衍。

2.

外面下着大雪，他们让我在外面等着。

直到我手脚快动麻了，才领我进去。

宁阳一直盯着我，偷偷跟旁边的顾衍说：

「她就是你娶的夫人呀？她好丑啊，干巴巴的，跟快死了一样。」

「你都说我长得像她，哪里像啊，我比她漂亮多了。」

书房旁光亮的白瓷上照着我的倒影，素面朝天，穿着老气的衣裙。

是有些不好看，我都要死了，谁有那闲工夫捣鼓。

我身旁的丫鬟阿水，小声说：「那是我家夫人没打扮，她要是化了妆，十个你加起来都没她漂亮。」

「我家夫人可是上京出了名的貌美。」

「当初可是很多人求娶我家夫人呢，其中就有将军。」

我赶紧打断阿水，呵斥她，怕他们怪罪于阿水。

2.

听说顾衍之前很爱我，宁阳不服气地撇撇嘴，现在顾衍喜欢的是我。

她给我端来一杯茶。

细声细气地问我：「姐姐，阿衍军务繁忙让你等了这么久。」

「别冻坏身子了，以前我每次来找他的时候，不管他多忙，都会让我进来等。」

「我还以为他对姐姐也这么体贴呢……」

她弯起眼睛甜甜的笑了，笑起来的样子，很像年轻时候的我。

我想了想，顾衍对宁阳，确实是不一样的。

他身边的情人无数，他把她们当成和我赌气的工具，每次带着不同的青楼女子回家，一次又一次试探我的反应。

顾衍从来不会跟她们纠缠很久，或许一两天，或许十天半个月，他总是很快就玩腻了。

唯独宁阳，顾衍把她养在外面留在身边那么久，陪她吃饭、为她画眉，把她接入府中。

他们就像一对平凡又恩爱的情侣，顾衍给她很多珠宝，也给了她爱。

我看着宁阳，对她笑了笑，突然也不想要那味药了。

温柔地问她：「你这么重要，顾衍怎么忍心，让你做没有身份的顾府客人。」

「你要好好劝劝他，早点休了我，娶你入府。」

宁阳猛的变了脸色，恼羞成怒。

压低声音示弱说：「夫人说的对，我只是一个上不得台面的民女，如今能进入顾府全靠阿衍垂怜」

这时坐着的顾衍开了口：「好呀，不过不休你，我也能娶阿阳为妻。」

其实，我没关系的。

我早就和自己说好了，不会在因为顾衍生气，难过。

更不会为了他，跟别的女人争风吃醋。

因为他不配我这样付出。

4.

我应了句好，转身就走了，反正也快死了，死前受点折磨就折磨吧。

第二日，宁阳来我院中，刚扫过的地有些滑，没站稳，跌倒在地上，摔碎了手里的茶杯，手掌被划出深深的伤口，流了一地的血。

顾衍今日破天荒来我院中，正巧看到了受伤的宁阳。

院中所有人都看着，快步跑过来，一把将宁阳捞进怀里。

冷冰冰地看向我：「是你故意的？」

我冷笑说：「对就是我弄的，有问题。」

宁阳哭着瞪我，大声嚷着：「是，是我的错！我爱上了不该爱的人，被人骂我不知廉耻，上赶着嫁给别人当妾室。」

「可是只要阿衍也爱着我，我就要一辈子待在你身边，谁也不能把我们分开。」

她哭得那么可爱，就连说出这么荒唐的话，都显得勇敢又坚定。

谢衍被她逗笑了，抬手抹掉她的眼泪，哄她：「乖，别哭了，我会娶你的。」

他对她，是真的不一样。

我垂下眼皮，懒得再看，只对谢衍说：「我想要前年你寻的泽兰草。」

以前，只要我开口，无论什么东西，哪怕是天上的月亮，他都会给我寻来，也不会问我理由。

唯独这一次，他笑看着我，笑得很冷，慢条斯理地说：「可以。」

「但是，南杼，求人也要有求人的态度，跟阿阳道歉。」

顾衍呀，顾衍，在你心里我就坏的这样彻底，我是需要那味药。

但是它没有我的自尊价高，给宁阳道歉，以后这顾府是没有她的容身之所了。

这是第一次，他为了别的女人，为难我，羞辱我。

我慢慢攥紧拳头，轻轻笑了。

强忍着身体突然涌上的疼痛，转身进屋了。

东西，我不要了。

我突然很好奇，顾衍。

如果有一天，你知道这味药能让我活得久一点，知道我死之前吃了多少苦。

你会后悔嘛？

5.

我一个人痛苦的蜷缩在被窝里，疼出一身冷汗。

我掐着自己胳膊，希望能麻痹身体上的疼痛，我骗自己。

睡着了，就不疼了。

昏昏沉沉的，我做了个梦，梦到我16岁那年，顾衍很穷没权没势，但他很爱很爱我。

那年我们相爱了，路过一家买珠钗的铺子，看见一名男子买了一支金色华钗下面小珍珠晃动着，给他身旁女子插在发髻上。

女孩手里拿着很多城南铺子上的糕点，看起来很精致、很好吃，城南的糕点出了名的贵。

我还记得，那天下着大雪，我捧着一小堆雪，对着顾衍笑，问他：「阿衍，这像刚刚那位姑娘拿的点心嘛？以后

你当官了，会不会也给我买这些？」

顾衍伸手抱紧我，我看见他偷偷红了的眼眶。

几日后，他提着很多糕点，出现在我的院子里。

这估计要很多银子吧。

他每个月赚的银子还要给顾母看病，又给我买了那么多糕点，其实我每天都可以吃到那家店的糕点。

不需要他那么辛苦去给我买的。

他之前和我家一样身份，我们从小订的亲事，就是后来他家受到变故，我们家收留了他们。

我看着他手上的冻疮心疼不已，告诉他：「味道也就这样，还没阿衍做的好吃呢！」

后来顾衍给我学做了好多糕点，上京好吃的糕点他都会做。

我说：「阿衍，你好厉害，我什么都不会，以后你可不能嫌弃我，也不能抛弃我。」

顾衍皱起眉毛，立刻反驳我。

他说：「南杼，我永远不会嫌弃你，永远不会抛弃你。」

那一天，他说的话，我当真了，过了很久，我还是会觉得那一刻的话是有那么几分真心的。

这一觉睡了很久，迷迷糊糊的，我看见顾衍来了。

听见顾衍在我身旁喊我：「南杼。」

我扯出一个笑容，叫他：「阿衍，我想吃你做的糕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