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鸾月眉宇微拧，朦朦胧胧中一张张熟悉的脸，变的格外清晰。

眼前站着一个姑姑，凶神恶煞的瞪着凤鸾月，不等凤鸾月开口，她的手便高高抬起。

啪！啪！啪！

重重的巴掌，狠狠甩在凤鸾月洁白的脸颊上。

“老夫人别打了，月儿知道错了。”

连姨娘撇了一眼田氏，故意抹着眼泪不疼不痒的替凤鸾月求情。

连苏不说话还好，这一说话陶姑姑像听见命令一般，故意加大力道再一次扇了过去。

一阵阵的疼痛，生生的告诉凤鸾月，她还活着。

利落的巴掌结束后，凤鸾月终于看清楚了，对她动手的不是别人正是田氏身边的陶姑姑。

这是怎么回事？

她不是被南宫俊做成人彘，给活活毒死了吗？

凤鸾月一阵眩晕，心跳一下，一下，真实的传入她的每一根神经，看着眼前一张张熟悉的面孔，一种预感陡然而生。

凤鸾月捂着胸口，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嘴角微微上扬，发出一丝冷笑，上天再一次和她开了个玩笑。

她重生了！

她看向坐在高堂之上的田氏，还有那一双双齐刷刷看着她的眼神！

“大小姐，都这个时候了，您还不说，老夫人最心爱的金步摇，怎么会在您这里？”

陶姑姑瞪着眼睛，咬牙切齿的道。

田氏看着跪在地上凤鸾月，失望的摇了摇头，凤鸾月明知道这根白玉荷花金步摇，是她最心爱之物，为什么要偷？真是不争气。

金步摇？

凤鸾月脑海中闪出上一世的记忆，凤梅心向祖母田氏投其所好，绣了一副凤穿牡丹，在家宴上送给田氏，让田氏欢喜不已。

田氏将她最心爱的白玉荷花金步摇，送给了凤梅心。

凤鸾月来不及往下细想，只听见一声怒喝在她耳畔响起，“说！心儿的簪子怎么会在你的手里？”

与上一世一样，在凤鸾月十六岁的生辰之日，她的房中被搜到了凤梅心丢失的簪子。

凤鸾月抹了一下嘴角微微渗出的血迹，眉心微拧，嘴角跟着上扬发出一丝冷笑，“回祖母，月儿没有偷，心儿的簪子。”

凤鸾月说话间，一双冷眸直接扫向凤梅心，脸上依旧保持着淡淡的冷笑。

看的凤梅心心里一阵阵发毛，她从来没有见过如此冰冷的眼眸，如同从地狱爬上来的鬼魅一般。

凤梅心直接避开凤鸾月的眼神，眸泪眼婆娑的看向田氏，梨花带雨的又哭了起来。

“来人再给我打！”

田氏掷地有声的喝道。

陶姑姑得令那敢犹豫，伸出手直接飞向凤鸾月伤痕累累的脸，“啪！”

声音一落，所有人都惊住了，这一巴掌居然给凤鸾月拦住了。

要知道这是田氏发的话，在相府就连凤安，北渊国堂堂的凤丞相，都不敢驳老夫人的话，凤鸾月居然敢拦住陶姑姑的手，这等于公开与田氏做对。

连苏和她的两个女儿，凤梅心，凤梅印一脸幸灾乐祸的看向凤鸾月，就连下人都是一副看笑话的眼神，看着凤鸾月。

“混账！凤鸾月你是没了娘！难道连凤家的规矩也没有了吗？来人！给我狠狠的打！”

田氏一脸厌恶的看着凤鸾月，她最讨厌府上的人手脚不干净了，若是下人，她直接叫人乱棍打死，可是这次犯事的是她的孙女，她是寒了心，这样的孙女不要也罢，若是给外人知道了，简直丢相府的人！

“慢着！祖母，死囚尚且有辩白的机会，难道您连这个辩白的机会，都不愿意给孙女吗？”

凤鸾月毫不示弱的眼眸直接看向田氏，看的田氏心里一紧，“好！你说！”

“祖母！您说月儿偷了心儿的白玉荷花金步摇，可有证据？”

凤鸾月终于有了喘气的机会，她脑海迅速运转。

没等凤鸾月说话，连苏拧着眉宇，秉着一副慈母的样子，道：“月儿，你就承认了吧，别再惹老夫人生气了，你身边的丫鬟都认了，说是你命她偷的。姨娘看见你被打成这样，心里也……哎！听话承认了吧，这样少受点苦。”

话还没说完连苏竟然抹起了眼泪。

连苏一脸疼惜的模样，上一世因为才穿越过来，渴望亲人疼惜，才会识人不清，如今重一世，她绝不会再犯上一世的错！

“姨娘说的是，让祖母生气确实是心儿的不是，可是我这丫鬟当初姨娘送来给我的……”

“心儿，您说什么？姨娘好心提醒你！你怎么能将这脏水往姨娘身上泼呢！老夫人！您别听月儿的！”

连苏收住眼泪，面色一变，赶紧辩解起来。

她没有想到凤鸾月会来这么一招。

连苏重新审视了一眼凤鸾月，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今天的凤鸾月有些不一样了，可是到底那里不一样，她也说不上来，或许是她多心了，一个蠢了十六的人，不可能一夜间变聪，量她也翻不出什么大浪，她的心也慢慢平静下来。

“姨娘！月儿没说是您教唆丫鬟陷害月儿，您别激动呀！”

凤鸾月不疼不痒的来了一句。

“我哪有激动！”

连苏刚归于平静的心，一下子又惊涛骇浪起来。

“好了！有什么你就直接说，别再拐弯抹角的了！”

田氏掌管相府已经五十年了，什么人没见过，听凤鸾月如此一说，她心里也跟着疑惑起来。

“祖母！燕秋既然说收了我的银子，去偷心儿的金步摇，敢问银子呢？多少银子？”

凤鸾月径直的看向低着头不停哭泣的燕秋，一根看似普通的玉钗，映入凤鸾月的眼帘。

虽说是相府的丫鬟，可是丫鬟也分等级，燕秋不过是个二等丫鬟，能用布制的簪花装饰已经是奢侈了，现在居然还用上了玉钗，真可谓是一下越到了姨娘的位置。

“奴才记不得，多少银子了。反正很多！”燕秋埋着头，她不知道要说多少合适，反正抱着“很多”两个字总没错。

“是吗？很多是多少？银子再哪？除了银子我有没有给你首饰？”

凤鸾月不停的向燕秋发问，一个满八岁的孩子，心智都尚未完全成熟，哪经得起接二连三的施压和盘问。

很快燕秋开始哆嗦起来，“对，还有首饰，在……房间里！”

连苏一听，面色一变，心中暗叫不好,“燕秋，你可要想清楚了说！到底大小姐给你的是银子？还是首饰？”

如此的问话摆明了就是希望燕秋不要临时换词，可惜一个孩子那里听的出来。

燕秋连连俯身道：“是……是首饰！”

连苏的面色更加难看，叹了一口气道：“月儿，事已至此，你还是承认了吧！这样老夫人会看在你知错能改，重新发落的。”

凤鸾月没有说话，只是眼神变的更加坚定。

“来人！给我搜！”

田氏一声令下，陶姑姑带着丫鬟们忙不迭的去了燕秋的房间。

没一会陶姑姑手里捧着一个破旧的首饰盒走了过来，“燕秋，抬头看看可是这个？”

“是……是……”

燕秋撇了一眼连连答应。

“打开！”

田氏看着首饰盒，冷声道。

首饰盒被陶姑姑缓缓地打开，田氏的脸已经难看到发青，连带着连苏的脸也陡然间便的苍白。

倒是凤鸾月故作镇定，一脸疑惑的道：“这些首饰怎么这么眼熟？姨娘！好像是你的吧？”

“混账东西！你怎么连我的都偷？”

连苏猛然间站了起来，对着燕秋飞起就是一脚。

“姨娘饶命！姨娘饶命！奴婢不敢！奴婢不敢！”

“那这些东西，你怎么解释？不是你偷的难道是姨娘给你的？”

凤鸾月的冷眸看向连苏，像是有所指。

“不……不是……”

“不是！就是你偷的！”

凤鸾月的声音直接逼向燕秋，一个出卖主子的丫鬟，再如何可怜都会变成可恶！

“我没有……没有……”

“那你哪里来的？”

凤鸾月步步紧逼，丝毫不给燕秋喘息的机会。

“回老夫人！是奴婢给的！”

连苏的贴身丫鬟燕燕“砰”的一声跪了下来。

“都怪奴婢，是奴婢看大小姐处处压在二小姐前头，心里不甘，一时糊涂，让燕秋栽赃陷害大小姐，都是奴婢一个人的错！请老夫人惩罚。”

燕燕连连磕头。

凤鸾月淡淡的看着燕燕，好一个衷心的奴才，知道再往下追查下去，必定会扯出连苏，赶不急出来替她定罪。

“既然如此，月儿你起来吧！田氏管教下人不严，发三个月银，燕燕去桂姑姑那里领罚二十板。”

田氏碍着凤安的面子，对连苏不疼不痒道。

“慢着！”

凤鸾月缓缓地站了起来，脸上的血痕爆起，看上去触目惊心，也令人心疼不已。

“祖母，燕燕如此行进若不从严发落，日后怕是府里的丫鬟会人人效仿，若是传到府外或者传到百姓的耳朵里，怕是要嘲笑相府没有规矩可言。”

凤鸾月不急不忙一字一句，每一个字都像是再提醒田氏，她管理不善。

田氏陡然间看向凤鸾月，她觉得眼前的这个孙女好陌生，却字字在理。

“好！来人将燕燕拖下去杖毙！”

“不要……老夫人饶命！姨娘！救我！救我！”

燕燕的声音越来越远。

凤鸾月看着连苏伤心，而欲救不能的表情，心里不禁发出一抹嘲讽，“怎么这就伤心了？连苏，凤梅心，凤梅印，你们等着，今天仅仅是一个开始。上一世的债，今生我要一点，一点的向你们讨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