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妈妈是全村最漂亮的女人。

　　她有一头乌黑的长发，白皙的脸庞，水灵灵的大眼睛。

　　我喜欢在阳光下依偎在她的怀里，听她给我讲那些稀奇古怪的故事。

　　我真的好爱我的妈妈啊，所以每天对她都有说不完的话。

　　可是有一天，刘大婶找到我，满脸惊恐：「你的妈妈，在三年前就死了！」

　　1

　　院子里的大榕树下，一个女人面带微笑地朝我招手。

　　我放下手里的针线活，雀跃地跑过去。

　　「妈妈，今天要说什么故事啊？」

　　女人弯腰，把我拥入怀里中，轻轻抚摸着我的头发。

　　「这个故事啊，是说一个坏人做了很多坏事但其他人却以为他是个好人。」

　　妈妈可真好看啊，我撑着下巴，痴痴地望着她。

　　像个仙女一样，长长的头发，大大的眼睛，温婉的神情。

　　正入迷之时，我的背部传来一阵沉闷的疼痛。

　　有人一脚踹在了我背上。

　　我狼狈地趴在地上，膝盖狠狠磕到了石头上。

　　顿时，火辣辣的感觉涌上心头，窜上我的膝盖，血液也被疼得涌了出来，火辣辣的感觉立刻麻木起来

　　妈妈一脸担忧地看着我。

　　「妈的知道偷懒了是吧！」

　　「老子买你回来不是让你在这发呆的！」

　　还未反应过来，男人的皮带又落到了我的身上。

　　鞭子抽打皮肤的「啪啪」声响亮地回荡在这个空旷的院子里，我咬着牙，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没关系，打我就好了，这样他就不会打妈妈了。

　　我抬头，汗水滴落到我的眼睛里，引起一阵刺痛。

　　模糊的视线中，我看到妈妈对我轻轻扬了嘴角。

　　妈妈一定是觉得我很棒。

　　我也用尽全力，对女人露出了笑容。

　　2

　　村子又有人办了喜宴。

　　一大早外面就喧闹个不停。

　　我在阴冷的柴房中睁开眼睛，慢吞吞地爬了起来。

　　男人这个时间还没醒，我静悄悄地推开门，蹑手蹑脚地往外看去。

　　外面成群结队地经过很多人。

　　「不是我说，这个老李家真有福气，新买到的媳妇居然这么漂亮。」

　　「是吧，据说还是个大学生呢，水灵灵的。」

　　「你说什么时候才能给我玩一玩？」

　　人群很快爆发出一阵哄笑声。

　　「就你那个穷样？做美梦去吧！」

　　……

　　我听的正起劲，屁股就被人狠狠拍了一巴掌。

　　我立马警惕转身。

　　男人一脸阴沉地盯着我。

　　「让你凑热闹了吗？」

　　我低下头，绞着手指。

　　「爸爸，对不起。」

　　男人并没有因此而松开眉头，眼里满是厌恶。

　　「娘们家家的，只配干下等活。」

　　「赶紧滚进去干活，要不是看你还有点用，我就把你卖给王头子。」

　　听到「王头子」三个字，我瑟缩了一下脖子。

　　王头子住在山上的一个大房子里，可是很少有人去。

　　除了那些妄想逃跑的女人。

　　只是她们被送上去后，就再也没回来过。

　　听说里面时常传来惨叫声。

　　我害怕那里，很害怕。

　　男人迈开步子朝村头走去，他去参加喜宴了。

　　一只柔软的手抚上我的头顶。

　　我知道，是妈妈在安慰我。

　　我摇摇头，示意她我没事，只是泪水却慢慢盈满眼眶。

　　我能听到村头传来的鞭炮声，热闹又美好。

　　终究是没忍住，我偷偷溜了过去。

　　桌子上坐的都是男人，抽烟的抽烟，喝酒的喝酒，猜拳的猜拳。

　　只有女人，沉默地低着头，麻木地穿梭在院子和厨房之间。

　　这份热闹并没有持续多久，因为有人慌慌张张的跑出来大喊：「新娘子跑啦！」

　　瞬间，所有男人都变了脸色。

　　他们放下手头的东西，凑到了一起。

　　「妈的那小婊子居然敢跑？」

　　是李庆，喜宴的男主角。

　　他咬牙切齿，脸色铁青。

　　「一起上，我就不信这么多人逮不住一个小娘们儿。」

　　是我的爸爸，陈国良。

　　男人们很快就行动起来，寂静的山迅速热闹起来。

　　3

　　也只是在黄昏时分，一群人又浩浩荡荡地回来了。

　　走在正中间的，正是李庆的媳妇。

　　只不过她此刻被五花大绑着，嘴里也被塞了一块破布，看起来很脏。

　　刹那间，村子里剩下的人都倾巢而出。

　　女人们交头接耳，脸上满是幸灾乐祸，更有甚者一边笑着一边磕起了瓜子。

　　李庆大步向前，一巴掌扇在了女人脸上，

　　我缩在角落里，仔细打量着她。

　　她真的很好看。

　　长长的头发，白白的皮肤，大大的眼睛。

　　跟妈妈一样好看。

　　「贱人，居然敢耍老子！」

　　又是一巴掌抽上来，发出一声脆响，打得她唇角破了，涌出血沫来。

　　女人一声不吭，瞪大眼睛，瘦弱的身子微微发抖。

　　「知道老子花了多少钱吗？两千！」

　　「老子花了两千来买你，你就是这样报答老子的？」

　　李庆越说越愤怒，甚至要抬脚踹上去。

　　旁边的人拦住了他。

　　「欸李哥，干嘛这么凶，打坏了要兄弟们怎么玩？」

　　剩下的男人阵阵附和。

　　李庆阴沉沉地盯着女人一会，在地上狠狠啐了一口。

　　「一人五块钱，随便玩！」

　　「妈的，至少给老子回回本。」

　　原本毫无反应的女人在此刻疯狂挣扎起来，眼泪流了满脸，更衬的她楚楚可怜。

　　交了钱的男人「嘿嘿」一笑，显得满意无比。

　　「够辣，玩起来一定够味！」

　　暴行很快开始，一个又一个的男人脱裤子又提裤子，轮流在她身上起伏着。

　　李国良赫然在列。

　　女人们交流的声音大了起来，全都扬着嘴角，眼睛死死地盯着那处。

　　我干呕几声，几乎是连滚带爬地回了家。

　　半夜，我缩在柴房，久久无法入睡。

　　脑海中都是那个女人灰败的脸色和毫无波澜的眼神。

　　我觉得她……更像一个死人。

　　我颤抖不已，却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是妈妈。

　　紧紧抱着她，我终于痛哭起来。

　　4

　　李国良睡到中午才起来。

　　我做好午餐，把它们摆上桌后，乖巧地缩在角落里。

　　李国良说过，女人不能上桌，而且只能吃他的剩饭。

　　他端起碗，却在哼哧哼哧地喘着粗气。

　　我知道，他在打量我。

　　不出所料，他朝我走了过来。

　　一双手在我的身上游走。

　　但很快，他又收回了手。

　　「啧，这也太小了吧。」

　　「妈的，老子真是疯了，当初买了你十几岁的豆芽菜回来。」

　　「要睡不能睡，只知道浪费老子的粮食。」

　　「要不是因为你，老子早就能再买一个回来了！」

　　他泄愤似地狠狠踹在了我的肚子上。

　　像被千万根银针扎进去，我捂着肚子，痛苦地蜷缩起身子。

　　最终，我没能吃上午饭，李国良把剩下的的饭全都倒进了猪圈里。

　　他踩着我的背狂笑不止。

　　「去啊，去跟那些畜牲抢，抢到你就吃。」

　　已经一个星期没吃饱饭的我毫不犹豫地冲了进去，地上脏乱不堪，但是里面却夹杂着白白的米粒。

　　我真的……太饿了。

　　李国良捂着鼻子，嘴角却疯狂扬起。

　　「哈哈哈哈，果然是个畜牲！」

　　我在猪的眼睛里，看到了我的倒影。

　　匍匐着，沾满脏污的影子。

　　5

　　李国良最近和一个男人走的很近。

　 那个男人虽然穿着最平常不过的衣服，但我一眼就能看出来，他不属于这里。

　　他们待在屋子里，常常就是一上午。

　　我拿着扫把清扫着前院，李国良和那个男人走了出来。

　　「康总，你说的那批货这几天肯定就能到，王头子已经在加急处理了，绝对不会让你失望的。」

　　李国良「嘿嘿」一笑，眉宇间都是讨好。

　　梳着大背头的男人满意地点了点头。

　　「有路子就好，最近外面查的严……」

　　还未等他说完，李国良就微微弯腰，语气卑微惶恐。

　　「小的知道小的知道，都明白都明白。」

　　男人拍了拍李国良的肩，正准备离开，目光一转，就看到了低着头的我。

　　他扬了扬下巴，意思不言而喻。

　　李国良搓着手陪笑。

　　「不碍事不碍事，她就是个傻子，什么都不懂。」

　　「您知道不，上次您卖给我的那个女人，被我弄死了，结果这个傻妞还冲着她喊妈妈，可真是笑死我了。」

　　男人皱了皱眉，上下打量着我。

　　我攥着扫把的手已经开始冒汗，心跳如雷。

最终，他没有看出什么端倪，还是离开了，我的目光却久久收不回来。

　　他实在是……太突出了。

　　在这个穷乡僻壤里。

　　李国良很快就注意到了我，气急败坏地上来扇了我一巴掌。

　　我被扇的眼冒金星，嘴里尝出了铁锈味。

　　「还不干活！」

　　对我吼完这句话，他就火急火燎地跑了出去，像是有什么急事。

　　看他彻底离开，我才赌气般的甩开扫把。

　　「妈妈，我真讨厌李国良，他凭什么能当我的爸爸。」

　　奇怪的是，妈妈并没有像往常一样安慰我，我一转头，看到了一脸惊恐的刘大婶。

　　像是看到了什么怪物，她嘴巴大张，眼睛也凸了出来。

　　「你妈妈，早在三年前，就死了！」

　　我微微歪头，对哦，妈妈在三年前就永远离开我了。

　　6

　　妈妈是李国良买来的，我也是李国良买来的。

　　可惜，我见到她的时候，她已经是一具冰冷的尸体了。

　　赤身裸体。

　　身上没有一块好肉，手指被硬生生砍断了，尤其是下身，更是惨不忍睹。

　　发黑的血液糊在她的脸上，但不难看出，她很漂亮。

　　她一定有长长的头发，大大的眼睛，白白的皮肤。

　　「妈妈。」

　　我情不自禁地喊出了那两个字。

　　她是被拐卖来的，我也是，所以我喊她妈妈应该没有问题吧。

　　李国良顿时像看傻子一样看着我，随即，又咧开嘴角，露出一口大黄牙。

　　「难不成你是个傻的？」

　　但又不知想到了什么，他脸色又沉了下去。

　　「妈的老子居然这么背，买了个傻子！」

　　「算了，谁让你长这么水灵的。」

　　「再过几年，我就能睡你了，带出去老子肯定倍有面，还不用担心到嘴的肥肉跑了。」

　　我只是盯着地上的女人，目光麻木冰冷，嘴角却慢慢扬了起来。

　　李国良，谁傻还不一定呢。

7

　　从那以后，全村人都知道我的妈妈是那个死状惨烈的女人。

　　看向我的眼神中，一半怜悯一半嘲笑。

　　我一步一步靠近，刘大婶就一步一步后退。

　　我撇了撇嘴，无辜又委屈。

　　「你是在怕我吗？为什么要怕我啊？」

　　刘大婶早就说不出话来，只知道颤抖，不断地后退着。

　　「真无趣啊。」

　　我耸了耸肩，趁她尖叫前一个手刃就劈到了她脖子上。

　　她翻着白眼倒在了地上。

　　我记得这个女人，她就是给那些男人通风报信的领头人，是藏在人群中笑的最大声的人，是第一个提出五块钱交易的人。

　　我像拖着死人一样把她扔进了猪圈。

　　饿了一天的猪全都迫不及待地涌上来，找到合适的位置就供起了猪嘴。

　　或许是这个过程太过痛苦，女人很快就醒了过来，脸上因为惊恐而微微扭曲。

　　想要拼命尖叫，却发现自己的嘴已经被堵了起来。

　　哦，用的我平时擦猪盆的抹布。

　　「很疼吗？」

　　缩在猪圈里的女人连忙点头。

　　我不解地歪了歪头。

　　「可是，她们会比你更痛啊。」

　　说完，我不再理会她，欣赏起她的惨状。

　　几头猪凑在一起吃的很快，甚至连一个小时都没有，刘大婶就只剩下了一个头颅，眼睛瞪得大大的，死不瞑目。

　　我弯下腰，和哼哧哼哧的猪对视。

　　通过它们的眼睛，我看到了我的倒影。

　　笑眯眯的，残忍又天真的影子。

　　傍晚时分，李国良才步履匆匆地回来。

　　他一进门就看到蹲在猪圈前的我，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揪起我的头发就往外拖。

　　我疼的不断倒吸冷气。

　　李国良拎起我的头，往树干上狠狠撞去。

　　「妈的，又发呆是吧，晚饭也不做，老子今天就打死你！」

　　我不断挣扎着，哭着大喊。

　　「爸，爸你去猪圈看看，爸你别打我了，快去猪圈看看！」

　　我的叫声尖锐凄惨，李国良喘着粗气犹豫着停了手。

　　「你要是敢骗我，我让你生不如死！」

　　我很快就听到了李国良的惨叫声。

　　是的呢，刘大婶那双死死睁着的眼睛，正好直勾勾地盯着他。

　　他瘫倒在地上，双腿不断打着哆嗦，挣扎着往外爬。

　　可惜他不能如愿，因为我的脚已经踩在了他手上，碾了又碾。

　　疼痛使他的脸扭曲。

　　他抓住我的脚，想要推开，却推不动分毫。

　　「怎么了爸爸，我是在骗你吗？」

　　李国良甚至说不出一个字来，浑身颤抖着，下半身晕出一大片水渍，臊味扑鼻。

　　我厌恶地皱了皱眉，捂住了鼻子。

　　「真恶心，这么大人了还尿裤子。」

　　脚下却暗暗使力，只听得「咔嚓」一声。

　　李国良的手指已经被我硬生生踩断了。

　　我故作惊讶地跳开。

　　「天呐，爸爸，你怎么这么可怜啊。」

　　「我也是不小心点，爸爸不会怪我吧。」

　　我装模作样地抹了抹眼睛，李国良躺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望向我的眼神里像淬了毒。

　　我微笑着，把脚放在了他另一个手上。

　　慢慢加大力度。

　　「爸爸，为了好看，这只手也要断哦。」

　　李国良眼里的恶毒终究是变成了恐惧。

　　发自内心的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