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了道？”

时皎月咋舌，他该不会是说自己吧？他着了自己的道么？那上个礼拜天，在旋转餐厅，翻脸不认人的又不知道是谁。

“你这辈子最想要的是什么？”

他又没头没脑地来了一句。

时皎月快人快语：“钱！是钱是钱，还是钱！永远都是钱！”

“呵……”

他轻笑出声，漆黑混沌里，那笑声清透爽朗，如山间朗月。

“其实，按套路，一般人会说自己的理想，可这世上没有钱实现不了的理想，所以……”

时皎玥自顾自地，她当然要追求钱。

穿越前，她矢志要建立一个属于自己的金融帝国，成为华尔街顶级巨咖。

穿越后，她连自己的命运都变得难以捉摸。

“没有钱实现不了的理想?”

男人呢喃，他忽然伸手捧住她的脸，两相贴额，她几乎以为，他要吻上来，可他没有，他只是低低的，用一种质疑的语气，“迄今为止，我还未以钱换到我想要的……”

所有！

他几乎一无所有！

时皎月深感这货不似寻常富豪好对付，他读书读多了，把脑瓜子读拉呱了，成天钻研一些哲学性的问题。

哎，榨不出油斯基！

她对他的精神世界毫无兴趣。

时皎月冒着被他捂在怀里，险些被捂死的风险，借口上厕所跑出来，跟领班说他是个榨不出二两油，濒临破产来买醉的货。

领班半信半疑，允许她转换阵地。

时皎月换到另外一个房间，帮几个客人发牌，客人开了几瓶威士忌和拉菲，她看提成不错，还收取小费，得了好就收，下班回家。

公寓。

钟镇涛出乎意料的没有出去送外卖，还在等她。

时皎玥进门换拖鞋，头也不抬：“你今天这么早回来，外卖被偷啦？”

她说话就是很贫，钟镇涛不去理会，只低低道：“你脸上妆还没卸掉。”

“噢。”

她抹了把自己脸，确实夜场妆还没卸掉。

“你化这么艳的妆，去干嘛了？”

男孩语气很奇怪。

时皎月这种老江湖哪里听不出来：“去夜色，咋？有意见？”

他是在夜色门口看见她了吧！在这儿坐着守株待兔。

“你是去上班吗。”

男孩尽力要压制自己的情绪。

时皎月了然一笑，堂而皇之走过去，伸出手，眼神幽深，抬起他那雪白圆润的娃娃脸：“我说是……你想怎样？”

“明天我就会搬走，你好自为之！”

她为什么会是这样的女人，整天就想着不劳而获，出卖身体灵魂。

钟镇涛接受不了这样的她，他……他第一次在校园里看见她，她穿着连衣裙，卷发飘扬，眼角眉梢堆满了笑，仿佛从漫画里走出来的女神。

他鬼使神差跟在她后边，亦步亦趋，结果从拐角处驶出来一辆白色卡宴，车主硬把她拉上车。

他差点要追上去救她，可看着那熟悉的车牌号，他又止住了脚步。

穆教授？

他们是男女朋友？

只是一个疑虑，他管不着。

后来在雨里，看见她晕倒，把她救回家，他满心欢喜，以为女神下凡，结果……结果就是这样！

“好自为之？我又没有做什么坏事，你是不是想多了。”

时皎月一屁股坐在他旁边，挽住他手臂，钟镇涛赶紧挣脱开，“你干什么，请你自重！”

他仿佛是被调戏的小媳妇儿。

时皎月轻佻地取出一盒女士烟，熟练点燃，夹在手指间，朝烟灰缸抖了抖。

“你看我是抽烟的人吗？”

“是！”

钟镇涛想也不想，一口回答。

可时皎月将那支烟搁置在烟灰缸上，碰也不碰，“我从很多年前工作开始，只要有业务需要进风月场所商谈，就会如此，点一支烟，从头夹到尾。”

却从来也不抽一口！

“那又怎样？”

钟镇涛不屑，难道就说明她会在人前装？

“没怎样，只是告诉你，你所看到的，不一定是真的，夹着烟的人不一定抽烟，从夜色走出来的人，也不一定就做了你想的那种肮脏事情！”

她语气昂然，头颅微微翘起，从后脖颈往下蔓延出一条骄傲的弧线，仿佛久经沙场的前辈。

而他只是个嫩青。

钟镇涛一时间语塞。

时皎月并不进一步点破他的局促，她痛痛快快的给这个男孩子上了一课！

起身去洗澡前，她还转过头，朝他眨了个眼，“还有，你所尊敬崇拜的教授，也不一定就是你看见的正人君子，不要过于相信自己的眼睛，少年！”

她傲娇得像只孔雀，进了厕所，啪地一下关上门，钟镇涛脑海里浮现出，上上个礼拜天，穆瑢珺扯时皎月上车的一幕。

穆教授……真的有她所说的，不为人知的一面么？

**

三天后，南城大成人夜校课堂。

钟镇涛拿起试卷走向讲台，男人正在划拉手机，似乎没有注意到他走近。

他的脚步很轻，似是刻意放轻，脑子里不断回荡着时皎月那句话。

他所尊敬的教授，也不一定就是他看见的正人君子！

穆瑢珺毫无知觉，一张一张翻阅着时皎月的性感自拍，这个该死的女人，轻浮放浪还不承认。

自从上次看到她手机里那些乱七八糟的照片，他满脑子都是她过去的故事，她经历过的男人，明明他对此一无所知，但越是这样，越就浮想联翩！

连带着在公司里看见穆瑢琛就想揪出点错批评，怎么看怎么不顺眼，昨天一个不悦，直接把他流放去海外洽谈业务，眼不见心不烦！

不！他不能再这样，她已经严重影响到他的个人事业和生活！

“教授！”

就在这时，钟镇涛冷冷开口。

穆瑢珺回过神来，霍地摁灭手机抬头，面前的男孩正用一种讳莫如深的眼神睨着他，人家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里写满了复杂的情绪，失望，伤感，嘲讽和轻蔑，甚至还有一丝丝的怒火！

他看见了？

穆瑢珺很是不悦，他并不想时皎月的照片被其他任何男人看见，这下又多了一个，可脸上还是古井无波：“交卷就可以走。”

瞧他那脸色，看见又当如何，对自己很失望？

他可从没有说自己是什么道德先生，谁也没有资格来道德绑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