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幼年被拐的真千金，

　　却在本该属于我的避风港里，受尽冷眼。

　　我在精神病院里歇斯底里地抓着顾景秋的头发不肯松手的时候，

　　顾凛抓着我的脖子，试图将我们分开，

　　医护人员把我绑在床上，用纱布堵住我了的嘴，

　　我挣扎着看向顾景秋，

　　她靠在姜素雅的肩上小声抽泣着，

　　嘴角却看着我止不住地上扬。

　　而姜素雅将她的宝贝女儿护在怀里，

　　温柔地拍着她的背，

　　“景秋不怕，我们就不该来看这个疯子。”

　　我不知道我做错了什么，

　　明明，我才是他们的亲生女儿啊。

　　01

　　昏暗的灯光下，温热的洗澡水沿着女孩的脖颈，轻柔地淌过她身体的每一寸肌肤。

　　她赤脚踩在坚硬的水泥地上，这是一间用铁皮搭建起来的简陋浴室。

　　铁皮在常年温润湿气的熏蒸下，已然锈迹斑驳。

　　但女孩不在意，她哼着小曲儿，享受着这少数属于她的快乐时光。

　　突然，门锁的地方传来咔咔声，女孩双手警惕地抱在胸前……

　　“过来……”

　　画面一转，一个穿着汗衫短裤，身材瘦弱黝黑的中年男人，

　　正站在女孩对面，盯着女孩，他脸上挂着意味不明的笑……

　　“不要……”

　　我挣扎着惊醒过来，却发现身上似乎趴了个人。

　　我的衣服被解开了，一只手正在我的胸前肆意揉搓。

　　脸上还挂着湿湿黏黏的口水，耳边是女人放纵的呻吟。

　　“又来……”

　　我淡定地抓着身上女人的头发，把她埋在我脖颈间的脑袋提溜了起来。

　　用膝盖将她顶翻下床，她从床边爬起来，看着我呵呵呵地傻笑个不停。

　　我从抽屉拿出打火机，在她面前按出了火苗，

　　她这才收起了笑，惊恐地大叫了一声，而后抱着脑袋三两步地跑回床位。

　　我抽了张湿纸巾，将脸上和脖子上的口水一一擦拭干净，把衣服纽扣扣好，

　　翻了个身，掖高被角，盯着窗外的一轮满月发呆。

　　这是我被送进精神病院的第三年。

　　也不记得是第几次，半夜醒来，被同病房的女病友趴在身上做这种事。

　　只是从第一次的惊恐无助，狂喊医生，到现在的习以为常，淡定自若，我花了五百个日夜。

　　02

　　我盯着窗外的月亮，它一点点滑出我的视线，直至清晨第一缕阳光洒进窗台，我看着那金色的圆球逐渐出现在我的视野里。

　　又是毫无新意的一天。

　　吃过早饭，我坐在操场边晒太阳。

　　医生冲我招了招手，

　　“顾清颜，你家人来看你了。”

　　我仰头，朝着太阳眯起眼，八九点的阳光刺得我有些想流泪。

　　病房里，顾凛在打着电话来回踱步，姜素雅东张西望，一脸不耐的样子。

　　顾景秋倒是乖乖地坐在我的病床上，手里拿着刀在削苹果。

　　我站在门外，麻木的看向里面的三人。

　　他们是我的生身父母，以及名义上的妹妹。

　　深秋之景，寓意丰收，一年里我最喜欢的便是秋天。

　　而顾景秋，在七岁之前，那是属于我的名字。

　　我面无表情地走进病房，顾凛瞟了我一眼，视若无睹地出去继续打他的电话。

　　姜素雅皱着眉，脸上依旧有些不耐烦，

　　“景秋叫着说要来看看你，我们给你带了些水果，你听医生的话好好治疗。”

　　说完，她起身去了洗手间，病房里只剩下我和顾景秋。

　　她将削好的苹果递到了我面前，

　　“姐姐，吃一个？”

　　我接过苹果，咬了一口，酸涩地厉害，随手将苹果整个扔在了地上。

　　她不以为意，从袋子里重新挑了一个，继续削。

　　“对了，姐姐，我今天来是想跟你说，秦稚昨天跟我求婚了，我想第一时间告诉你。”

　　当秦稚两个字落入耳畔时，我身体开始有些抑制不住地抽搐。

　　我使劲儿握紧了拳头，指甲几乎要陷进肉里，疼痛使我保持着最后一丝理智。

　　顾景秋突然停了手里的动作，视线定格在我有些颤抖的身体上，脸上却仍旧挂着人畜无害的笑。

　　“姐姐不会还喜欢秦稚吧，你忘了他当着全校师生拒绝你，然后跟我表白吗？

　　“他那时还说，让我离你远一点，你看上去精神不太正常……啧啧，他果然有先见之明……”

　　话音未落，我便冲上去抓着她的头发，一口咬在了她的肩膀上。

　　她尖叫着大喊妈妈。

　　姜素雅一脸惊恐地跑到她身旁将她护在怀里。

　　从进门开始就在打电话的顾凛也放下了电话，冲进来使劲儿拽着我。

　　一同而来的还有几个医生和护士。他们将我团团围住，几个人按着我，将我绑到了床上。

　　我疯了一样拼命挣扎，护士往我静脉里推了一管镇静剂。

　　我只觉得身体越来越软，眼皮也越来越重。

　　闭眼之前，我看见姜素雅心疼地将顾景秋护在怀里。

　　顾凛拍着顾景秋的后背，恨恨地看着我

　　“就不该来这晦气的地方看这个疯子。”

　　而顾景秋，此刻正边哭，边冲我弯起了嘴角。

　　眼泪终究是没有控制住，一颗一颗滑过眼角，打湿了枕头。

　　我不知道我做错了什么，

　　可明明，我才是他们的亲生女儿啊。

　　03

　　我永远记得时隔八年，当我再一次踏进顾家大门的时候，

　　姜素雅将怯生生的我搂在怀里泣不成声的样子。

　　那时的我以为至少她是爱我的。

　　后来我见到了顾景秋，

　　她穿着一条白色长裙，头发上别了个可爱的兔子发卡，

　　皮肤白里透红，扑闪着浓密的睫毛，缩在顾凛身后，同样怯生生地看着我。

　　顾景秋是我曾经的名字。

　　当年我被拐之后，姜素雅痛苦自责，陷入了抑郁。

　　顾凛为了让她走出来，便去孤儿院领养了一个和我一般大的女儿。

　　她代替了我在顾家的存在。

　　全家人把对我的歉疚和爱意都弥补到了这个女孩身上。

　　姜素雅也因为她逐渐走出了阴霾。

　　回来后，他们重新给我取了个名字，叫顾清颜。

　　04

　　警察找上门的那天，家教正在给我补课。

　　我躲在门后偷偷听着他们的对话。

　　当他们提到养父名字的时候，我开始浑身颤抖，胃里止不住地翻腾。

　　其实，警察找到我的时候，我已经被关在一个三平米大的屋子里快一年了。

　　原本那家人是把我买回去给她们那傻儿子当童养媳的。

　　可是偶然一次洗澡时，我发现有人躲在门外偷偷看我。

　　开始我以为是那傻子。

　　直到有一天养父喝醉酒，冲进了那破破烂烂的浴室，

　　将我按在墙上，下体撕裂的痛，血水顺着大腿缓缓而下，

　　我尖叫着大哭，却无济于事。

　　那一年我十四岁。

　　事情发生的第二天，我哭着向养母求助，

　　那个中年村妇，却一巴掌扇在我脸上，骂我贱货。

　　骂我不要脸勾引了她老公。

　　后来养父变本加厉，将我囚禁在三平米的黑暗柴房里，

　　我变成了他发泄欲望的工具。

　　偏远山沟里，以夫为天的旧社会思想侵蚀着每个女人，包括养母。

　　所以她只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找到我的第一时间，警察就同我确认过口供。

　　只是养父拒不承认，如今又没有任何证据。

　　门外，我听着警察和顾凛他们的对话，

　　在警察问出是否愿意让受害者出庭作证时，顾凛一口回绝了。

　　我鼓起勇气冲出房间，哭着冲警察大喊，

　　“我愿意，我愿意出庭作证。”

　　顾凛却皱着眉，怒气冲冲地盯着我，

　　“谁让你出来的，大人说话，何时轮到你插嘴，滚进去。”

　　警察有些为难地看了看我，最后还是离开了。

　　姜素雅红着眼，将我拉进了房间。

　　“颜颜，不要怪你爸，他都是为了这个家，

　　“顾氏正在准备上市，不能出任何丑闻。”

　　那一瞬间，我怔在了原地。

　　原来在他们眼里，

　　我这人不人鬼不鬼的八年只是一桩不能泄露的丑闻。

　　我曾以为回到这个家，会是我新生活的开始。

　　可亲人间的自私冷漠竟比这八年的遭遇更让我心寒。

　　05

　　我开始每夜噩梦。

　　我梦见被关在狗笼里，梦见被养父反复侵犯，梦见回到期盼已久的家里却被冷眼相待。

　　我变得沉默寡言，偶尔脾气暴躁，脑子里整日混混沌沌。

　　无论我多么努力，在大家眼里我永远比不上顾景秋。

　　而姜素雅对我的那点愧疚和幼年时的爱意，也在这五年的相处里逐渐被消磨殆尽。

　　我意识到，在顾家人眼里，我只是一个不讨喜的外人。

　　06

　　而一切捅破窗户纸的爆发，都是从秦稚开始。

　　我喜欢过秦稚，在情窦初开的二十岁。

　　那一年，我大二，他大三。

　　他是学院的风云人物，而我是那个不起眼的路人甲。

　　同在一个学院的还有顾景秋，鲜少有人知道我们的关系。

　　那时候的秦稚如同天上的星星般遥不可及。

　　而我只能站在人群里，远远地仰望着他。

　　都说暗恋是一个人的兵荒马乱。

　　我喜欢秦稚，是因为他身上透着的不经意的自信干净。

　　他像阳光，清透又温暖，让我原本肮脏阴暗的世界里也多了一束光。

　　我享受着一个人的兵荒马乱，从未想过要让他知晓我的爱意。

　　直到，他毕业典礼那天。

　　几乎整个学院的同学都去参加了那场毕业典礼。

　　秦稚作为学生代表上台发言。

　　结束的时候，顾景秋上去给他送了一大束花。

　　我看见秦稚盯着顾景秋，眼神里有汹涌的爱意。

　　这时候，广播突然响起了尖锐的哨子声，接着是一个女孩子的声音。

　　“各位同学上午好，又是一年一度的毕业典礼，

　　“今天在这里是想替20级金融班的顾清颜向秦稚学长表白……”

　　当我听到自己名字的时候，心跳几乎漏了两拍。

　　会场里多了同学的起哄声，所有人的目光一时间齐刷刷地看向了我，

　　包括台上的秦稚和顾景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