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宁妃又被她的动作噎了一下，口不择言起来，“姐姐，不是本宫说你，就你这目中无人的态度，难怪陛下冷落你！而且你的八字也不太好，凡是帮你的都没好下场，反正你现在什么都没了，就不能姿态放低点吗？生活总要过下去的，咱们女人，生来不就是伺候男人的，为何姐姐如此看不开呢？”

“你是，我不是！”

穆朝阳终于开口道。

“什么？”

“你生来是伺候男人的，我不是！”再也不是了。

“穆朝阳！”

宁妃怒了，抬手想打过去，但又顾忌对方曾经的威名。有些人，即便跌落尘埃，也不是其他人可以随意折辱的。

宁妃最后恶狠狠的留下一句，“哼，你给本宫等着！”然后怒气冲冲的带着众人离开了。

然后，穆朝阳等来了一碗加料的粥。她心中叹了口气，终于还是到时候了吗？

“贤妃娘娘，请吧！”

大太监笑着朝她鞠躬道，“陛下体恤娘娘身体虚弱，特赐下这碗养生粥，还往娘娘不要辜负陛下的心意！”

看着他身后四个虎视眈眈的小太监，穆朝阳轻笑，眼中透着轻蔑，“席蕴之终于忍不住了？”

“娘娘，慎言！陛下的名讳岂能随便乱喊！”

“嗤！”

穆朝阳嗤笑一声，用手撑着脑袋歪在桌子上，神色颇为淡定，“怎么，他都敢做了，难道还怕人说不成？”说完，她的眼睛巡视了周围，继续道，“啧啧，看来他不敢来见我呢！还是一如既往的胆小！不愧‘懦夫’之名啊！”

门外的皇帝听得气血翻涌，眸中阴狠一闪而过，他举起了手。“娘娘，该喝粥了！”大太监端起粥就要往前灌。

“不用了！”

穆朝阳冷脸接过粥，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下，一点点喝下去，熟悉而又陌生的味道。

“咳咳！”

温热的粥入腹，先是温暖，随后粥中的料发挥作用，穆朝阳先咳嗽了两声，接着“噗”的吐出一口鲜血来，她裂开染血的嘴巴看向门外，恶狠狠的道，“告诉席蕴之，我在下面等着他！让他千万、千万别来得太早！否则，我会……”恶心的！

砰——

话未尽，穆朝阳已然摔到了地上，顺便撞翻了一把椅子，在剧烈的抽搐了几下后，她彻底不动了，眼睛还瞪得大大的，可谓死不瞑目。

“呼——”

待试过鼻息，确定她死得透透的，众人松了口气，只有上前给她合眼的小太监比较惊恐。

“这、这怎么办？眼睛合不上啊！”

“赶紧盖上白布！”大太监一锤定音，身子却离得远远地。“好吧！”小太监战战兢兢的照办，然后双手合十作揖，嘴里念道，“贤妃娘娘，不关小的事，请您千万不要来找小的，求您了！”

呵呵——

如果可以，我会去找你的！

刚刚才变成鬼魂的穆朝阳默默吐槽，身子在半空中转了一圈，听了他的话后，故意凑过去朝对方耳朵吹了一口气。虽然才当鬼，业务不熟，但效果蛮显著。

“啊——”

“你一惊一乍干什么？！你不知道会吓人吗？！赶紧闭嘴！”小太监马上被其他小伙伴打了回去，然而身体被打后，他倒是安心了，因为脖子不凉了。

“没意思！”穆朝阳念叨着。这死得也太难看了，伤眼！嘴里淡定，身体却很诚实。她低头苦笑，看到了自己透明的双手。

“原来人死后还真会变成鬼呢，也不知道还能不能见到父亲？”

明明从小被当男孩教养，留了万贯家财不说，还有遍布五湖四海的人脉，但她却为了一个男人奉献所有，败光了家产和家仆，最后自己也没落个好下场，愚蠢！

但此时此刻，相比起对席蕴之的仇怨，她更怕面对父亲失望的眼神，她辜负了他的期望。

穆朝阳成了鬼魂，自然不乐意再呆在皇宫，奈何她竟然飞不出去，只能无奈的全称观摩了自己的葬礼，顺便听了一耳朵八卦。

“唉，你们听说了吗？几天前有个小道士还想为贤妃求情来着，结果被群臣狠狠批评了一顿，陛下虽然什么都没说，但那脸色黑得哟！啧啧！”

“什么小道士？”

“好像是叫钟离，长相平平不说，也没其他本事，嘴巴还特别毒，就喜欢往人家心窝里插刀子，平常就是个闲人！当初也不知道他是怎么黏上陛下的！亏得陛下性子好，养着，否则他早不知道去哪乞讨去了！”

“唉，有那么惨吗？”

“不会做人不会说话，算命拿几个铜板，可不是跟乞丐差不多吗？也是他命好，搭上了潜龙，否则谁知道他是谁？！”

“哈，这么说也对啊！”

穆朝阳也被勾起了兴趣，她忍不住飘过去旁听。“嗤——”那个敏感的小太监又感觉后劲一凉，顿时眼冒惊恐，颤颤巍巍的左顾右盼，“我怎么感觉脖子又凉飕飕的？”

“去你的！祠堂你还想热闹啊？”

“噗嗤！”

真是的，好歹是自己的祠堂，这么笑真的好吗？穆朝阳脸色铁青，真是太不给鬼面子了。

“好吧！我继续！结果你们才怎么着？那个小道士，现在失踪了！”

“失踪？”

几人心照不宣的交流了一下眼神，然后默契的闭了嘴。穆朝阳脸上的轻松写意消失了，祠堂刮起了阵阵阴风。“哎呀，别说这个啦！听说陛下今日又纳了一个妃子，那妃子的模样，可是跟贤妃有几分相似呢！”

“真的吗？”

“那当然是真的！定是陛下也怀念贤妃娘娘，要不然怎么会找个模样那么相似的呢！听说封号，也是‘娴’，不过是娴静温柔那个娴!”

“这么一说，陛下还挺念旧的哈！”

“……”

按理说鬼魂应该无法感受寒冷，但她就是觉得冷，冷到了骨缝，随即觉得恶心，恶心得想吐。

情绪的变化，让灵魂也变得浑浑噩噩起来，她竟然在不知不觉中被一阵风吹出了皇宫，等回神时已身处陌生的山谷之中。

山谷中唯一的活人，是一个年轻的道士，长得花容月貌，闭月羞花。穆朝阳不知道用什么来形容他，总之，集天地之精华就对了。尤其是眉心一粒朱砂痣，让这种美多了一丝缥缈和神秘之感。

“好美！”

穆朝阳忍不住发出赞叹。若早认识这样的美人，席蕴之那厮她早当个屁放了！

“好可惜哦！”摸不到了。

穆朝阳遗憾的摇头，随后伸手朝对方脸颊摸去。这眉毛，这眼睛，这嘴唇，每一处都那么完美！她沉迷美色之时，那道人却陡然睁开眼睛，待看清眼前之魂后，惊讶从眸中一闪而过。

“......是你？”道人问，然后不等她回答又道，“相逢即是缘，贫道送你一程吧！”说完，他伸出修长的手指点在她眉心处。

什么？

穆朝阳尚未反应过来，就觉得一股大力袭来，眼前一黑，闭眼前的最后一幕，是那道人不敢置信的眼神。

他究竟——

看到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