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夫教子、侍奉公婆三十年，我一边尽心操持家务，一边拿好手中的柳叶刀。

可在我查出绝症那天，丈夫周振华为了娶我一手带出来的徒弟，和我提出离婚。

我不肯，他就带着新欢秦月茹来我的病床前羞辱我，说我是不要脸的白眼狼。

生命弥留之际，全家没有一个人来看我，女儿和女婿正忙着准备婚礼、邀请宾客。

或许是因为死时怨念太强，一睁眼，我竟重生回了三十年前。

这一世，我选择将自己精湛的医疗技术援建边疆、报效国家。

01

水龙头没关，冬日刺骨的冷水淋过我的手，持续冲刷着我手中的衣服。

堂屋那头不时传来嬉闹声和笑声，仿佛一家人一般其乐融融。

“茹茹，多吃点补身体，这排骨可是振华好不容易买来的！”

“你当家的经常出车不在家，怀孕一个人不容易，我们能帮点就帮点。”

“你还是振华之前的学生，那更该照顾你了。”

“是啊是啊，这块肉香，吃这块。”周振华夹起一大块肉放进了秦月茹碗里。

“清梧姐还在忙呀，要不要也喊她来吃饭？”秦月茹的声音软软糯糯的。

“没事不用管她，待会给她留点剩的就是。”婆婆的语调顿时从亲切转成嫌恶。

“沈清梧那五大三粗的样儿，哪比得上我们茹茹，就得多干活儿。”周振华又跟了一句。

“茹姨姨，吃肉！”我那七岁的女儿朵朵也在她面前乖巧懂事地笑着。

哗哗的水声没有盖过他们的声音，肥皂泡不时在水面漂动。

他们似乎都忘了，这肉票是我到处求人弄来的，吃到嘴里香喷喷的排骨，也是我烧的。

只因为当初婆婆一句振华近来瘦了，我就想尽办法给他多补充营养。

千方百计搞到肉票买到肉，我一刻都不敢耽误，赶紧做给他吃。

没想到，我的这一番心血，最后都落到了秦月茹肚里。

这样的事算是我上辈子生活里的常态，而我也发自内心觉得自己不如秦月茹，配不上周振华。

所以，就算在我查出得了绝症，周振华提出离婚要娶秦月茹的时候。

病床前，大家纷纷劝我同意离婚，不要再给他添麻烦。

“妈，我爸这一辈子跟你在一起够不容易的了，你就同意吧。”女儿义正词严。

“清梧姐，都这么多年了，大家年纪都大了，你就放过振华吧。”秦月茹眼泪汪汪。

可是没有一个人心疼因为多年操劳而身患重病的我。

这三十年，我为了这个家牺牲了我的青春年华，投入我的时间精力，无条件放弃了所有。

最后居然换来了这样的结局。

只是因为我没有像往常那样通情达理地答应他们的要求，那我就该去死。

见我死活不肯松口离婚，女儿居然硬握着我的手，在离婚协议书上歪歪扭扭写下我的名字。

接着他们便扬长而去，在我去世的那天给周振华和秦月茹举办了热闹的婚礼。

我的尸体就那样孤零零地被扔在太平间无人认领，最后被抛尸荒野。

拼命压下涌上心头的委屈和愤怒，我把衣服拧干，抖了抖水。

既然这一家人都是吃肉不吐骨头的白眼狼，那我也没什么必要再呆下去了。

我往围裙上擦了擦手上的水，正准备出门去，却被周振华拦住了。

02

“这么晚了你上哪去鬼混？一点为人妇的样子都没有。”婆婆不悦地沉下了脸。

“清梧，茹茹现在刚到你们医院当医生，你多带带她，不然我们也不放心。”

周振华振振有词，一脸理所应当的样子。

我看着他，想起上一世我掏心掏肺手把手把秦月茹带出来，最后她就是这样报答我的。

“你那是什么眼神，这个要求很过分吗？你这人怎么这么冷漠！”

我没理会他们对我的道德绑架，转身出了门。

到了医院，科室主任的灯还亮着，我敲了敲门。

“沈医生，这么晚了还来医院，有什么事吗？”

“主任，我想好了，之前医院统计去援疆的人数，我报一个。”

主任摘下老花镜，从医典里抬起头，吃惊地看着我。

“沈医生，去医疗援疆可不是开玩笑，一去至少十年，要重新适应环境。”

“你家里公婆身体都不好，孩子又小，院里还马上准备提拔你，你真的确定要去？”

“一家人都去也可以，那边对你们也有优待，但比不得这里，你真的想好了？”

我坚定地点点头，“主任，国家培养了我，我自然也应该把我奉献给祖国。”

“有大家才有小家，我愿意把先进的医疗技术带去给边疆的人们。”

“沈医生果然思想觉悟高！”主任充满皱纹的脸笑开了花，接着又说，

“不过援疆之前还有个要求，你要每个科室都轮岗一遍，明年这个时候去。”

“一切听从组织安排。”我在办公室填好了表，就交上去了。

回到家时，秦月茹正陪着周振华和公婆看电视，热热闹闹的。

一桌的残羹冷炙没人收拾，花生皮、瓜子壳扔了一地。

“还是我们茹茹有文化、会讲话，不像那个沈清梧，除了看病啥也不会。”

婆婆阴阳怪气，秦月茹的嘴甜，一口一个“干爹”“干妈”，哄的人更开心了。

“茹茹大户人家出来的，知书达理，可比那个傻大个强多啦。”公公提起我，一脸鄙夷。

周振华得意地扬起了头，“那毕竟是我周振华培养出来的学生，能差吗？”

朵朵也在旁边蹭着，用崇拜的眼神望着她：“茹姨姨，你身上好香，我妈身上就不香。”

秦月茹笑得更欢了，她身上的那件花棉袄我看起来眼熟，原来是用我买回来的布做的。

“周老师，干爹、干妈过誉了，我其实就懂那么一点点……”

我装作没听见，懒得搭理他们，直接进了里屋。

躺在床上，我开始在心里盘算手上几个病患的情况。

我刚躺下，就听见周振华掀了帘子走进来，开始大声指责我。

“沈清梧，你怎么这么没眼力见儿，没看见外面还一堆活儿呢！”

“赶紧起来去收拾，这才几点就躺下了，懒骨头。”

我没理他，朝里翻了个身，默默心疼上一世的自己。

我拼命加班连轴转，求爷爷告奶奶买来的电视，自己一点没看上；

好不容易扯了几匹布打算给一家人过年做点新衣裳，结果还被送了人。

我拼命为这个家付出，换来的却是他们吃里爬外的结果。

秦月茹什么都没干，就凭着那张嘴，就把我吃干抹净。

这群没心肝的白眼狼，我一个也不会惯着。

03

周振华见我没理他，声音不自觉地更大了起来，带着怒气。

“沈清梧，我跟你说话呢，你什么态度！”

“你作为一个妻子、一个媳妇，活儿做不好还摆脸色，你觉得合适吗？”

好家伙，开始给我上纲上线了。

我坐起来，直直地看着他的眼睛，语气冰冷，

“周振华，你也是你爸妈的儿子，有什么活儿不会自己做吗？”

听了这话，婆婆明显坐不住了，公公的脸更是阴沉。

但在秦月茹还在的场合，他们还是拼命忍住了没有发作，只是看着周振华。

有了底气，周振华的声音更是大到没边了。

“沈清梧，你看看你什么样子，哪家媳妇跟你一样在家啥都不干，还破坏家庭团结的！”

听了这话，我更是觉得可笑。

“周振华，哪条法律规定了媳妇就得像个仆人一样啥活儿都要干？仆人还有工资，请问你们给我一分钱了吗？”

“还说我破坏家庭团结？也不知道是谁对别人家媳妇比自己家媳妇还好。”

听完这话，周振华一声不敢吭，连拉着婆婆手抚慰她的秦月茹都尴尬地停住了动作。

屋里只有朵朵被吓得大哭，声音嘹亮。

我懒得起身去哄，又继续躺下了，任凭她的哭声在屋子里回荡。

从此之后我撂了挑子，家里的事一概不管。

上一世，他们就是借着女儿没人管的悲惨模样绑住了我，让我动弹不得。

现在看来，女儿又不是小娃娃，不至于什么道理都不懂。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既然她如此选择，那一切都是她的命！

为了让我的医疗技术更加精湛，我现在下了班也不回家，不是窝在办公室里看书，就是去住院科查房。

这可让秦月茹高兴坏了，她开始趁着我不回家，妄图取代我的位置。

她开始给全家人烧饭、给周振华熨衣服、给朵朵扎小辫。

只是那烧的菜不是夹生就是全糊，全家人吃了上吐下泻；

周振华的衬衫上都是她控制不好熨出来的洞，穿了就漏风；

给朵朵扎的小辫也是歪的，坏心眼的男同学取笑她好几天，把朵朵都气哭了。

一一向习惯了我精心照顾的周家人哪里受得了这种待遇？

他们面子上不好直接拒绝秦月茹的“热心”，就开始用其他损招想逼着我回来。

婆婆开始逢人就哭诉我这媳妇有多么狠心，不管他们老俩口就罢了，连孩子都不要。

公公和周振华是男人不好嚼舌根，就每天装出苦兮兮的样儿，让街坊四邻指指点点。

我整天沉浸在医院工作里两耳不闻窗外事，自然也就不知道他们背后的这些小动作。

他们见这些阴招不行，还是决定直接到我工作的医院大闹一场，企图通过道德绑架使我回心转意。

04

那天我刚带着一个刚来医院的实习生查完房，正手把手地教他怎么写查房报告。

我办公室的门突然被打开，周振华牵着女儿，带着公婆冲了进来。

我头都没抬，继续跟身边的实习生尹华口授书写报告时需要注意的点。

婆婆首先发难：“沈清梧！你这么多天不回家，原来是背着我们在医院里乱搞男女关系呀！”

眼见得屎盆子往我头上扣，我一句话没吭，静静地看着他们怎么表演。

尹华是医院院长的亲侄子，因为我医术精湛，老院长亲自点名让我好好带他。

他们既然敢这样在太岁爷头上动土，也就不难想象会有什么下场了。

听了这话，尹华脸一下子红了，连连作着解释：“大娘，我和沈医生没有……”

此时公公跨了一大步到前面来，对着他声音洪亮：“还说没有？我看你俩头都要靠在一起了！”

尹华毕竟没有见过这种场面，气得脸通红，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周振华假装上前来打圆场，实则是在借着莫须有的罪名逼我就范。

“清梧，犯了错不要紧，夫子云人非圣贤，谁能无错？你好好跟我们回家，这事就算了了……”

女儿朵朵也在他们的授意下扯着我的袖子，一边哭一边央求着。

“妈妈，你别跟这个坏叔叔在一起了，带我回家好不好？”

现场乱成了一锅粥，围过来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

只听得住在隔壁的李医生说：“这家人还好意思跑到医院来说自己媳妇！一家之主都跟外面的野女人住一起了，也不知道怎么有脸的。”

旁边的张护士附和着：“就是！小秦医生天天出出入入他们家，把沈医生气跑了。”

我冷笑一声，开口说道：“嘴巴一张就说别人乱搞男女关系也是要讲证据的，否则就是污人清白！这样，我们把老院长也请过来，大家好好评评理！”

见我较了真，公公和婆婆开始心虚，连连否认自己刚刚说的话。

“清梧，我们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有什么回家再说，别在这耽误人家工作！”

周振华也慌了神，过来扯我的手。他原本没想闹这么大，吓得说话都变结巴了。

“是……是啊清梧，咱们是一家人，有……有啥话不能好好说的，回家说！”

“大家都别在这看热闹了，散了散了。”

我使劲一把甩开他的手，坚决不做让步。

“既然大家都在这里看着，那我觉得有话就要当面说清楚。”

我转头看向站在旁边的尹华，“不然对我，还有对尹医生的名誉都不好，你说是吧，尹医生！”

尹华坚定点点头。

这时候，刚刚趁乱跑出去的小护士已经把老院长请过来了。

院长一到，压迫性的威严使得周围的人顿时鸦雀无声。

“怎么回事？”